虽然君欣苒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自觉,但她在学校里也算是位风云人物。
毕竟一个面容姣好,能力强得让人羡艳的女孩,还没有因此表现出优等生特有的高人一等的做派。这样的女孩在现实中等闲是不多见的。
平常在校园里的君同学是落落大方、平易近人的。
可是,今天的君同学样子明显很不对劲。
这是她的同班同学们在观察了她将近一上午后得出的结论。
从早上进入教室的那一刻起,君欣苒就不知为何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在课间的时候也不像以往那样的健谈,总是不自觉地就开始发呆,还时不时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地埋下头,变得满脸通红,小脑袋热得像是要喷出气来。
这犹如变戏法一样的表情变换让周围的一众同学都看傻了眼。
此时,君欣苒在班里的好友之一,薛梦莹,在同样对君同学这反常的状态观察了许久后,终于按耐不住性子,想要弄清楚君欣苒今天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脸上挂着复杂的神情,悄悄地走到了君欣苒的身旁,
“小苒,你怎么啦,是身体不舒服吗?”
因为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能注意到身旁有人接近的君小姐听到这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
“呜啊啊啊啊!....什、什么啊,是莹莹啊。”
“还‘什么啊’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啊?这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总是发呆也就罢了,现在脸还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啊,啊哈哈,真是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我哪有脸红嘛....”
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小苒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薛梦莹不禁眯了眯眼睛,作为小苒“最亲密的好闺蜜”,心里顿时警钟大作。
(这个反应,简直就是欲盖弥彰的最佳表现了啊....果然,有情况呢。)
为了缓解一下自己心中那莫名其妙危机感,她轻轻地呼了口气,然后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因为君欣苒方才的慌乱反应稍稍激起了她的施虐心,作为让她生出警戒心的惩罚,她决定先开个玩笑来小小地捉弄一下眼前这只可爱的生物。
“嗯,是这样吗,不过话说回来,小苒,你今天一直都这么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看得我好心动哦...因为那样子看上去简直就像....陷入恋爱的少女一样嘛?”
这句话一出,原本在课间时段热火朝天的班级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君欣苒也因为这句过于出乎她预料的发言呆滞了片刻,
“.....唉?!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我我怎么会....唔!!”
然后就像只小动物一样的慌慌张张地挥舞着双手,明明着急地想要解释,结果却因为太过着急而咬到了舌头。
看着面前捂着嘴巴,疼得眼泪都从眼角溢了出来的女孩,薛梦莹的脸瞬间僵硬了。
(好,好可爱!!....不对不对,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这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了啊,我还以为她顶多只会脸红一下而已,为什么?!这,难道说小苒她真的...到,到底是哪个混蛋?!...)
这时,薛梦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男人的脸。
薛梦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君欣苒的哥哥,根据过去几次在放学时撞见他来接欣苒时的记忆,她对这个男人也稍微有点印象。他长得虽不像君欣苒那么出众,但也还算过得去,只是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能让别人记住的特点。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双死鱼眼了吧。
现在想想,好像之前每当她因为好奇而问起欣苒那家伙的事时,欣苒都会有些慌乱,就像....
(....就像现在一样啊,虽然没到现在这种夸张的程度就是了。)
难不成....是她那个哥哥对她做了什么吗?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个长着死鱼眼的废柴男对我的小苒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薛梦莹不禁有些恼怒。
(那个死鱼眼,.......我以前一直没怎么在意他,看不出来,本事还挺大的嘛?...居然敢....!!)
薛梦莹周身的气场开始变得危险了起来。
“........额,莹莹....莹莹?”
而总算回过神来的君欣苒茫然地看着杵在自己面前脸色铁青的好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想向周围求助,又看到身旁的男生们不知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再度陷入了混乱。
砰!!——
忽然的,一声不和谐的声响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呜啊!”
有几名同学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嗯?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同样被打断了思绪的薛梦莹在受到惊吓后,有些烦躁地朝窗外看去。
然后,日常,在这一刻,碎裂了。
她看到了,在距离校门不到十几米的地方,一辆辆燃烧着的汽车的残骸凌乱地分散堆积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正架着枪朝着遍布烟尘的中心疯狂地扫射。
(欸?这是怎么回事?!)
薛梦莹的脑子有些跟不上状况,
(为什么学校门口会突然爆发枪战啊?!)
但很快的,比起这个,一件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让她一瞬间几疑自己是在做梦。
(那是...什么?)
那自弹雨卷起的硝烟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朦胧的身影。
只见那具身影的背后,慢慢地,伸出了一根根形似骨翼,又状如蛛肢的尖矛,随意地挥舞了两下。
随后,枪支射击的声音停止了。
烟雾仿佛与那副身影融为了一体,渐渐地吞噬了战场中的众人。从那一片灰蒙中不断传来了刀刃撕裂大气的音爆声。
没过多久,一个类似球状的物体从中被抛了出来。
(.....)
一时间没能看出那是什么的薛梦莹眯起了眼睛,
几秒钟后,她看清了,
但也正因为这样,此刻她的喉咙仿佛被人死死地掐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颤抖,晶莹的眼泪同样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那是...一颗染血的头颅。
那是少女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从不曾见过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成样子的惨叫声从她的口中喊出,其他意识到了现状的学生们也开始变得脸色惨白。
在这一片映着火光的焦土上,正绽放着一朵朵猩红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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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别了君逸铭后,安可柔火急火燎地开着车冲向了市一中。从耳机中不断传来的急报让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可怕,而等她到达现场的那一刻,场面已经濒临失控。
这一刻她终于亲眼看到了凶手的相貌,也证实了自己曾在组内提出的猜想。
但她的心情也同样在此刻降到了谷底。
砰!!——
“为什么...为什么子弹对它没用?!”
“混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它的身影!——糟!!”
“别,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敌人的强大,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频密得连一丝的间隙都不曾留有。
流弹与鲜血四溅,残肢同碎肉纷飞,眼前的这副光景就像是一场噩梦,折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智。
在现场的警员们光是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好不让自己疯掉的理智就已经需要拼尽全力。他们此刻的战斗目的与其说是歼灭,倒不如说是求存。
而那只浑身浴血、挥舞着蛛矛的怪物却在已成为枪林弹雨的包围圈中横来直往,每一次的行动都会带起一股飞溅的血泉,亦或是一块块碎裂的人类骨肉。
那轻松得如同在享受般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在玩具堆里嬉戏的孩子一般。
这根本就不能被称作战斗。
在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中,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的疯狂。
安可柔呆滞了好一会才逼着自己从现场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下一刻,她便如同疯了般地冲到车里,掏出了车上的通讯器,用近乎嘶吼的语气喊道,
“报告总部,请尽快对市一中实行人员疏散和区域封锁,并向此地提供重火力支援!!重申一次,请尽快对市一中实行人员疏散和区域封锁,并向此地提供重火力支援!!!”
粗暴地喘了几口气后,她飞快地掏出车里仅存的一支G17手枪和几支弹夹,一阵风般地冲进了战场。
(现在也只有能拖一会是一会了,争点气啊我!必须在支援赶来前撑住!)
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学校,安可柔眉头紧锁,额间冷汗滑落,牙齿紧得像是随时要被咬碎一样,但她此刻的眼神和气场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般,让人望之生寒。
(绝不能放这么危险的家伙进到校园里去!)
带着火星的子弹自枪口猛烈地喷出,金铁相击的爆音亦是不绝于耳。
绝境下的死斗,此刻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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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越来越热了。就像是有无数道电流从体内穿过一般,一阵阵针扎般的穿刺感自全身的各个部位发出,痛得我冷汗直流。
随着我所坐的出租车离学校越来越近,这种感觉逐渐变得愈发强烈。
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
“喂,小哥,你没事吧,我看你现在状况好像很不妙啊。”
“.....没事的,师傅,还要多久才能到?”
“额,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事儿来着....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只能载你到这了。”
“哈?为什么?”
“喏,你自己看,前面已经封路了啊”
什么?封路?
我把头探出车窗,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
在不远处的路口,一辆辆警车互相交错地排成一排,同拉起的警戒线一起将道路封得死死。周围那些端着枪的武警所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仿佛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沉重得几乎要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不会吧....”
基本上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阵仗的我,看见这景象顿时觉得胆战心惊。如果里面真的已经危险到了光封锁现场就需要动用这么夸张的警力,那在这起风波最中心的欣苒她...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止不住的心慌,连忙掏出手机给欣苒打了个电话,
“嘀,嘀,嘀,嘀.....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
该死的,没人接吗?!
“....不好意思,师傅,我就在这下车。”
“好,我知道了....小伙子,你真的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大不了不收你车费就是了,你现在的脸色真的很吓人哦。”
“...不用了,多谢关心。”
有些狼狈地走下车后,不管司机那略带担忧的劝阻,我摇摇晃晃地走到街道旁边的树林,刚想找个办法偷偷地溜进现场,就支撑不住地整个人摔倒在地。
身上不停传来的高热和强烈的刺痛感让我苦不堪言。早晨感受到的那股侵蚀感在此刻变得格外的强烈。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吓人,而且频率还变得越来越高。全身就像是被扎满了钢针一样,痛得我几近失智。我甚至仿佛能听到全身的皮肤、血管以及肌肉等组织被某种东西硬生生撑到炸开的声音。
口腔中顿时弥散着熟悉的甜腥味,发红的视界中出现了我那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皮开肉绽的双手。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人拿铁锤把整个身子当铁一样的锻打!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
我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了那块诡异的棱晶。
莹白的流光自棱晶的周身绽放,将我整个包裹住,我的视线之内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脑海中,我不自觉地回想起那个诡异的梦。
那时的场景与现下,是何其的相似。
让人几欲发狂的、仿佛要从身体内部被撕裂般的剧痛,漂浮于面前、环绕着光芒的神秘棱晶,还有那能将理智都一点点削减的一片纯白。
随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喷涌了出来,我就像一个装满水后又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炸开了...
...........
.......
....
..
---------------------------------
嗖!!!——
一台带着余焰的焦黑车体被猛地投射过来,一路带起的音爆声听得在场的人员满脸苍白。
轰!!!——
炮弹也似的残骸自天而落,在一阵巨响中将地面都砸得崩碎凹陷,远处再次传来的凄厉惨叫让安可柔不忍再去细听。
“退!退!!——保持距离,别跟这东西正面撞上!!”
刚刚才扑进一处掩体的安可柔立马冷着脸对着胸前的对讲机低声吼道,
下一刻她又自掩体飞跃而出,原先所在的那处掩体在下一秒便被飞来的一记蛛矛如切豆腐般的劈成了两半。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稳住身子后,安可柔立马用快得让人看不清的动作举起了一直紧握在手的G17手枪,瞄准怪物胸前疑似创口的部位,行云流水般地将弹夹里的弹药打得一颗不剩。
吃痛的怪物发出如同来自地狱般的沉闷低吼,下一瞬,又一记尖锐的蛛矛闪电般破空而来,
“呜!!——”
安可柔以雷霆般的速度全力往侧方飞扑过去,极为勉强地躲开了这一击。回头一看,原先所在位置的地面已经撕开了一道狰狞可怖的深刻抓痕,周边激荡的气流卷的碎石纷飞,让安可柔一阵心惊胆颤。
还没能喘上几口气,另外三根蛛矛在同时分别从不同的方位包抄过来,那刁钻的角度和方位几乎封锁了她所有的退路。
(糟!!!)
情急之下,安可柔眼睛死死地盯着其中两根蛛矛的轨迹,将身体向后奋力一弯,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堪堪避开了如镰刀一般甩过的蛛矛,只是攻击带起的气刃依旧是伤到了她,身上那件轻薄型的防弹衣此刻已经被切出了好几个口子。
不敢有丝毫停歇,连枪支的弹药都已经没时间补充的当下,安可柔以刚刚的态势顺手握住枪杆,将身体猛地一转,借势把枪柄像锤子一样地从侧方砸向袭来的蛛矛。
呯!!!——
宛如刀器互砍的撞击声猛然扩散。
被偏移了方向的蛛矛以不减的势头朝地面刺入,直将路面砍出一道狞恶的裂隙。
手中的枪支在巨大的震荡中变形解体,散成了一堆破损的零件。
安可柔本人同样因为过于猛烈的冲击被打得倒飞而起,视野里一时间仿若天地翻转。她有些狼狈地摔落在地后,耳边几乎在同时响起猎猎风声,于是急忙将身子往右就地一滚,一阵气爆再度于周旁的地表炸开。
在剧烈翻滚的混乱气流中,安可柔强忍着沙尘入眼的不适感,强自睁眼朝罡风炸裂的源头望去,一只钢铸般的巨爪已经没入了地表之中,将在旁的水泥地打得支离破碎。
安可柔已经不敢去想自己被那股离谱的劲力打中会变成什么后果。不如说,她连想象的余裕都已经消失殆尽。
全身因为战斗时过于频繁地运用了许多平时不常活动的肌肉,如今已经有多处出现了抽筋症状。右手也因为方才强行改变蛛矛的轨迹而受伤,现在正颤抖个不停,甚至开始变得麻木,连知觉都快要消失。
但,总算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不敢继续在原地停留,在同伴们的射击掩护下,安可柔赶忙与面前的敌人拉开距离。
从她加入战斗为止到现在也不过才将近四分钟,尽管她已经靠着一己之力吸引了面前敌人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但现场的人数已经由仅存的二十多人再次锐减,到了甚至算上她都凑不够十个人的地步。
与这种有着开玩笑一般强度的生物死斗,是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的。
只是这代价的沉痛,已经超出了安可柔的原先预设的最糟糕的想象。
安可柔现在已然是浑身浴血,侧腹部那儿被流弹击中的伤口处,鲜血正止不住地往外冒,与超规格生物的缠斗导致体能消耗过度,为了防止被对方一击干掉而做出的大幅度动作不断加剧了自身的伤势,伤势的加重又开始不断限制着她的动作。
而且,手枪已经被毁了。
连武器都已经失去了的当下,情况已经变得险恶至极。
再一次,箭矢破空般的声音猛然响起,尽管大脑已经反应过来,但身体的机能却已经跟不上了,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安可柔的肩膀便在顷刻间被一根蛛矛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甚至连身体都被那股劲力带动着,几乎在同时被狠狠地砸倒在地。
肺部的空气像是在一瞬间被全数挤出,血肉被贯穿的剧痛亦在一瞬间让她的大脑短暂地陷入了空白。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泣血般的痛呼响起,
一旁的队员们立刻停止了射击,人质的出现以及己方火力的严重不足让在场的警员们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让人心碎的哀嚎没能安抚它那如同与生俱来的残暴,反倒激起了它的残虐心,将蛛矛如同铁桩般缓缓地向地面钉入到更深处,将安可柔肩部的伤口撑得越来越大,血液的喷溅量也愈发的触目惊心。
“...啊...咳啊啊...呃啊啊啊啊!!”
自贯穿伤传来的剧痛险些让她理智崩溃,面前怪物那流着涎水的狞恶模样更是让折磨着她的内心。
一两分钟后,悲鸣声渐渐地减弱了。
“...咕....嗯啊...呃!.....”
原本娇柔动听的嗓音此刻已经嘶哑无力,自肩头溅出的鲜血将她上衣的半边染得通红,散乱的秀发也被额头密布的冷汗浸湿,遮盖住了她美丽的眼瞳,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只是那因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自眼角渗出的清泪还是不争气地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将安可柔拼命像遮掩住的痛楚与狼狈暴露了出来。
可即使是这样,眼前的一幕竟仍能让人感到无比的凄美。
安可柔在微弱地挣扎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慢慢地停止了动弹。
(到此为止了吗?...)
安可柔双目无神地看着眼前的怪物,以及它背后灰蒙蒙的天空。
危险的失血量、运动量过载导致的肌肉脱力再加上方才那让她的身体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的冲击,将她折磨得筋疲力尽。现在的她已经无力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感受到爪下身躯的抽搐已经变得微弱,似乎对玩弄眼前的猎物一事也开始感到了厌倦,怪物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的密集的、尖锐如钢铁铡刀的獠牙,向安可柔狠绝地咬去,
时间像是在此刻定格了一样。
眼睁睁看着那向自己头部袭来的深渊巨口,安可柔此时不知为何,内心反而变得平静了。
(....真是遗憾,我还不想死啊)
(我明明还有好多事情没能做到呢...)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件事。
一件她来之前才许诺了别人的事。
记忆里那个男人满是焦急和无奈的脸,缓缓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为什么,现在会想起他啊...)
安可柔无奈的苦笑着,
明明都快死了,想起谁不好,偏偏就想起这个今天中午才认识的家伙。
是因为除此之外,她实在没其他什么可留恋的东西了吗?
那好像显得她更加悲哀了。
(....对不起啦,君先生.....之前的承诺,我恐怕要食言了...)
想到这里,安可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砰!!!————
那是超乎了所有人意料的一刻。
一记仿佛要震破耳膜的巨响在安可柔的面前轰然炸裂,随后卷起的气浪和罡风更是将她刮得脸颊生疼,而肩头那里,体内异物被粗暴地整个拔出的激痛感迫得她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咬牙痛哼了一声后,她眉头紧皱地看向前方。
然后,安可柔停止了思考。
准确的说,是眼前的景象太过超脱现实,让她在这一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原先正要一口把她头都咬下来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挺拔的身影矗立在她的身前。还没来得及松开的右拳上正缠绕着缕缕白雾,散发着连周围的光线都能扭曲的高热。
(这是...谁?)
包括安可柔在内,谁都没有认出眼前的这具身影,正如他们谁都没能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一样。
但当他出现时,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他们的目光移开。
因为他们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切,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方才做到了何等惊世骇俗的事情。
他刚刚在此地留下的疤痕在他们看来都已不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那仅仅只是一击而已啊....
那超越人类认知的暴力所产生的拳风便如同陆地龙卷般,在他的前方硬生生压出了一片呈辐射状扩散的废土。拳压所及的范围内,不论是砖石亦或草木,统统化为了残屑泯粉。
这不该是人能拥有的力量。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甚至不该是任何一个生物所该拥有的力量。
十分突兀的,又是一道破空声自远处响起,众人极目远眺,也才堪堪看清是那只刚被打飞的、形似蜘蛛的怪物。只是那怪物的躯干上多出来一个不住向外喷血的、足有碗口大小的空洞,空洞的周围已经化为一滩碎烂的血泥,隐隐能在其中看到几根断裂的骨碴,叫人一时间不知该惊讶于蛛形怪人的生命力和体魄之坚,还是该感慨那一拳的威力之强。
那怪物忽然以背后的巨大蛛矛发力,将自身化为箭矢投射过来,右爪朝后伸出,似乎是打算借着这样的冲势来增强自身攻击的力道。
而那道身影依旧矗立着,只是不紧不慢地将右拳缓缓松开,再以更大的力道握紧并收回身侧,随后将整个身子缓缓压低。
电光石火间,杀意相接,两者都死死地盯着对方,散发而出的气势相碰直将大气都凭空凝结。
“...不想死,就躲到我身后去。”
“....诶?”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让安可柔一瞬间错愕地看向眼前这浑身发着白光的“怪人”。
(这家伙...居然会说人类的语言?!)
一念至此,安可柔睁大双眼,极力想要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样貌。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看不清这人的脸,像是视觉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
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双宝石般绚烂的赤红眼眸,和那一头如霜雪般洁白的长发。
男子见她这般像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的样子,又粗略地看了看她的伤势,无奈之下脚步微移,将安可柔挡在自己背后。
下一瞬,拳爪相接。
暴风自冲突的中心疯狂地炸裂开来,空间被极具挤压后,竟是形成了一片微小的真空地带,被挤压出的气流化作锐利凶狠的箭矢疯狂地外窜,将地面破坏的千疮百孔。两方的放对,仅仅只是余波,便已将周围的路面撕咬得满目疮痍。
四散分流的劲风中,一个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地倒飞在空中,不断地向外喷洒着大蓬的血雾。随后,在一声刺耳的哀嚎中,那具身影变得四分五裂。
而在被拳压席卷后,烟尘散尽的大地上,只剩下了呆愣在原地的安可柔。
那白发红瞳的男子,已经如梦中幻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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